两个人都收敛了笑容,在最不知愁的年纪,她们似乎已经懂得了这世上大多数的哀愁。
她们挂着相同的表情,各自摇头叹气,良久无语。
第二次遇见王紫来的时候,其实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,秦百宝从秦千裹那里拿到了几块铜板的零钱,准备去集市上买点糖葫芦吃。
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家庭状况如何,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葫芦了。
她和卖糖葫芦的奶奶商量了很久,用三块铜板换来了两个,她还要给母亲也带一个。
母亲最近一直愁眉不展的,说不定吃点甜的就会好起来,吃甜的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。
秦百宝从县里走回到镇上要走好远的路,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累,也不觉得远,只想着要是母亲能吃到糖葫芦会开心,她就有满满的动力。
她走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一片荒地,这条路不是管道,但因为距离清河县更近,所以很多人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。
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吸引了匆匆路过的她的注意。
小孩子的好奇心向来旺盛,她很容易就被那声音吸引,逐渐偏离了原本的道路,走进了那片荒地里。
「你是谁呀?」
「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哭?我娘说小孩子在这里不安全,天都快黑了,不要再哭了,你早点回去吧。」
那声音的来源是一个小孩,她看起来不像是住在这附近的人,她身上的衣裳很好看,是漂亮的艳粉色,上面还绣着好看的花,秦百宝不认识那是什么花,她只觉得很好看。
可是这件衣裳的主人似乎并不爱惜它,上面沾了好多枯草叶子,还有灰尘和泥巴。
「我爹和我娘都不喜欢我,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,只能一个人躲在这儿。」
小小的王紫来失声痛哭,哭到浑身颤抖也洗不掉心里的委屈,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秦百宝,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希望,用那种渴求的眼神看她,希望她能说出一些安慰的话来。
她只是需要一点点证明,证明爹娘其实都是爱她的就足够了,她不贪图很多。
「你爹娘不爱你和你有什么关系,你爱你自己不就好了?」
王紫来没等到期待中的话,秦百宝的话让她愣了好一会,她好像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。
「可我还是个小孩子,如果爹和娘都不爱我,我要怎么活?」她问。
「可是我看你爹你娘并没有要抛弃你的打算啊,他们还给你买了这么好看的衣裳,爱不爱真的很重要吗?」
在爱里长大的人觉得爱唾手可得,于是便也不懂为什么有人对爱趋之若鹜。
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痛哭的王紫来被她的话噎住,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,于是她将视线转向秦百宝,她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服,短短的头发用布条在脑后扎了个揪,说话的时候就跟着她脑袋一起摇摇晃晃。
秦百宝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生活富足的人,她凭什么说爱不重要?
「我叫秦百宝,就是一百两的百,聚宝盆的宝,我娘都是这么跟别人介绍我的。」
「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,你穿的这么好看,家里肯定很有钱,你一定是那种很大家闺秀的名字吧,快告诉我告诉我吧。」
秦百宝的名字的确俗不可耐,可偏偏就又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爹娘给她的爱,王紫来像是打了败仗一般低下头。
她原本是想从秦百宝身上找到一点优越感,至少看起来她的生活的确要比秦百宝好太多,可她最想要的还是没能得到。
「我叫王子来。」
说这话的时候,王紫来其实是抱着一点疯狂的念头在的,如果秦百宝嘲笑她,或者讽刺她,甚至哪怕稍微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屑,她都会疯掉。
可秦百宝的话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。
「王紫来,是紫气东来的那个紫来吗?你的名字感觉真的很好听哎,真不知道是谁说你爹娘不爱你的,你就该告诉他们你的名字,这样就没人敢说你什么了。」
秦百宝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,她眼睛亮亮的看着王紫来,说话的语气是那么兴奋,连这个被名字伤透心的小孩,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。
「是那个『子』儿子的子,不是紫气东来的紫。」
王紫来嗫嚅着小声争辩,疯狂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后,仅仅留给她的只剩下了胆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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