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一次次话到了齿缝,又吐不出半个字。
“乖乖……”
不知过了多久,久到秦恣快要以为自己的探视时间结束了,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到令人恍惚的声音。
乖乖,她在二十个年头之前,总爱这样叫自己。
“嗯,我回来了。”
秦恣依旧将手搭在她身上,倒吸口气,又不知所措地将蜷缩起的手指摊开,继续刚才那样轻轻拍着。
“帮帮你弟弟。”
虚弱的声音隔着氧气面罩,被糊成一团的白雾水汽掩盖,即使用尽全身力气,还是要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几个字。
那双被黄斑与血丝覆盖的暗淡眼睛,带着渴求和迫切,希望秦恣能够读懂她最后的执念。
忽然感受到一阵庆幸,庆幸今天室外的气温足够冷,将自己的皮肤与器官全都冻硬,以至于此刻没有任何一点血液流经心脏,以至于任何的酸楚与疼痛都无从下手,来将她击垮。
印象里,她大学的某一年夏天,奶奶的病也有一次严重到突发住院。
她千里迢迢地赶回来,不管身上的钱花做路费后够不够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,也不管学校和兼职的各种考勤,回来以后才发现,奶奶的病床边居然没一个人守着。
她想控诉,却又无力改变,一切也如今天这样,所有的话都堵在嘴里,只有眼泪扑簌簌的掉。
那时的秦恣,还没有能力收集证据、打官司送秦国栋入狱。
那个男人叼着一节烟蒂,一脸嫌弃道:“我还肯出钱治她就已经够孝顺了,谁看不惯谁出钱请护工啊!”
奶奶清醒后,也像现在在这样絮絮叨叨着自己宝贝孙子的名字,可自己的儿子却说:“叫叫叫!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晦气!我儿子是不可能来医院这种地方的。”
想起过往种种,那块无时无刻不背在秦恣颈椎上的巨石,又往下压了几分。
“别治我,省钱……给我天宝花……”
老太太念着念着,竟开始流起眼泪来。
“姜小纭把你的药停了?”
秦恣收回手腕已经酸痛的手。
正明媚的春光,终于肯直视这场从生命起点陪伴自己至今的迟暮皓雪,蓦然发现四季更迭,原来也不足为奇。
“我……是我……我住院你才肯回来……”
秦恣甚至不用等她重复做第二遍口型,便字字句句看了个明白。
奶奶用尽全身的力气,抬起颤颤巍巍的手,搭在了她撑在床边的手上。
赶红眼航班回来的时候没哭,站在医院病房外等消息时没哭,而现在,这个自己无比珍重的人,亲口承认利用她的牵挂,甚至不惜堵上健康来给旁人做嫁衣时,秦恣的眼泪决堤而下。
“奶奶,我长大了,可以自己一个人扎头发,可以自己一个人处理伤口了。”
她哽咽着,通红的眼眶没有悲伤,只剩不解。
“奶奶,我长大以后,发现没了我爸,根本不用学着小心翼翼看别人脸色生存。”
说到此处,秦恣长长舒了口气。
“对了,还没告诉你吧,我把他送进去了,有点可惜,你期待了大半辈子的孝子贤孙摔盆送葬,可能得少一个人了。”
抹去脸上的水痕,秦恣又恢复了刚才冷淡麻木的模样,只是唇角,挂着一抹让人看了气绝的嘲讽。
“你的好大孙,到时候一定帮你举遗照,走在队伍最前面,高兴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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