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相机,又想到方才是在案发现场相遇,随口一猜:「你不会是来拍死人的吧?」
谈司珂耸肩道:「是啊。我在报社还兼了记者的职务。」眼神移至到顾越珒,笑容立马冷了起来,心里有种东西在作祟,指使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,柔声道:「改日再约你们喝咖啡,我得先去完成工作。」
朱丹应下,朝他挥了挥手。
他一走远,越珒愤愤地钳住她的手,板着面孔道:「人都走了,你还这样的依依不舍?」
朱丹翻了翻眼珠子,不理他。
她的手腕被他嵌出了一圈红印子,吃着痛,嚷道:「你先松手!痛!」
他忽地灵光一闪,诘问道:「那天晚上该不会就是和他看的电影吧?」
怕她赖帐,又善意地提醒道:「你们看的好像是《新旧上海》,我没记错吧?」
见他翻起旧帐,朱丹连忙认怂道:「是是是,顾先生你记性真好!」
后来他一路沉默,直到走到了一家电影院,硬是拉她进去重新看了一遍《新旧上海》才肯罢休。
翠芳将赵兴邦的死讯告诉了三姨太,原本是好心告知,谁知三姨太听闻之后受了刺激,拦不住,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。
人们总是同情弱者,再罪孽深重的人一旦处于弱势,一样叫人唏嘘。
顾家的佣人们虽背后时不时说太太们的坏话,可真眼巴巴看着三姨太落了难,又莫名的同情起来。
「一把年纪了被丈夫嫌弃,这后半辈子怎么活?」
她们仍是旧社会的思想,女人离了男人是没法活的。
「都给我听好了,这个家以后没有三姨太!」老爷子气得胀紫了脸,一面咳嗽一面叫她「滚!」
娇月退了之前住的公寓,搬到了离广和戏园很近的弄堂,分租一室,一根钉子贯穿一面墙,隔壁挂着月份牌,这边露着一截钉头也能挂张画。
屋子潮湿阴冷,没有隐私可言,房东太太要是杀鸡杀鱼,娇月躲在屋里都能听见鸡惨叫和鱼腥味。
水笙穿着一件灰袍坐在炉子旁,她正在烧水,炉子上还烤着白果。
「今日是兴邦的头七。」
娇月在心里算了算,「唉,晚上给他烧点纸钱。」
水笙望着她道:「兴邦死的惨。」
「你别说了,我知道对不起他,真正该死的人是我。」
「我不是这个意思,是顾裕民杀了他。」
「不——不是老爷,是那个屠户!」
「屠户只是行凶者,他们无冤无仇的,为什么要虐杀兴邦?你我分明知晓真相,却不能替兴邦报仇,只因为他是你的丈夫,所以袒护他吗?」
娇月落泪。
「他有那么多的女人,他早就不爱你了。」水笙觉得眼前的女人正在加速衰老,变得有些陌生。
水笙低头,银色水壶呜呜尖叫,娇月慌忙提起水壶。
「难道在你心里,我和兴邦根本不值一提吗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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