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慧姨,你病了么?」
沈慧薇摇头:「没有。」
华妍雪不追问了,四下里一望:「雁志呢?」
两名婆子守候在旁。沈慧薇每天接触外人,——她的徒儿也算外人,——在此期间,她们必须将她一言一行记录在案,以防再犯过失。这几乎是婆子们一天内唯一可以和外界交流的机会,向来不愿放弃这热闹。不过今天冯婆子心里发虚,另一个林婆子抢着道:「那孩子病啦。」
许雁志被扔进来,甚至不曾交代清楚他的身份,冰衍院上下并不呼其名。经常犯病,裴华也是习惯了的,妍雪便说:「又病了?我去看看他。」
「华姑娘!」冯婆子急急阻拦,心虚老脸长满笑纹,「他这次病得挺厉害,里头怪难闻的味道。」
华妍雪脸色微微一沉,口中道:「病得厉害,更该去看看了。」从两个老婆子当中穿了过去,却见病中少年额上一抹白布,慢慢自内室走出。
倚在门边,柔美极致的脸上,长而黑的眼睫微垂,仿佛隐藏一抹黯然。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,比华丶裴尚且要大着一些,然而身量丶体格,看起来反而象小着一二岁。
「怎么了?」华妍雪敏感发觉有异,「你头上摔破了?」
许雁志黑色眼眸里转过一丝泪意,苦笑着回答:「没什么,在桌子边沿碰了一下。」
「碰了一下不至于这样吧?」华妍雪扶他坐下来,解开白布看伤口,「倒象是狠狠撞上去的。喂,你不是病发时痛得受不了自己撞自己吧?」
许雁志淡淡看她一眼:「我虽不成器,也不至于这样没出息,——岂非辜负了师傅?」
华妍雪从他眼里读到了更多,抓住他的手一下变僵,忍不住微微冷笑起来:「别人欺侮你?」
许雁志垂了头,气她还要装腔追问:「这是从何说起?我向来只会给人惹祸,还不值得人来欺侮。」
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了,沈慧薇募然苦笑:好个会做戏的孩子!生怕夜晚的是非被华妍雪知道了,难免一顿闹,才叮嘱他在内室休息,偏生欲擒故纵全盘吐露。
华妍雪转过头来,雪亮眸光在那两个兀自一头雾水的婆子身上转了转,「两位婆婆,昨晚辛苦了啊。」
两个老婆子这才猛一激灵,冯婆子道:「哈……这个……姑娘……你别听这孩子说……」林婆子一拉她,笑道:「姑娘,这冰衍院里头的事儿你就莫问了。」
华妍雪笑道:「嗯,我懂的,婆婆在说我多管闲事。」
裴旭蓝在一边糊涂了良久,才明白过来,又急又怒地插口:「你们又欺侮我师傅了?你们丶你们……」
华妍雪冷冷抢断:「我虽敬重慧姨,可她既是清云罪人,当然要服清云管束。婆婆,你没错,别听阿蓝瞎说八道。」
婆子登时眉开眼笑:「还是妍雪姑娘明见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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